上图纽约经典战前公寓

 

纽约租房记

 

  今年5月女儿研究生毕业，并将去纽约一个机构做两年的实习生。当她在毕业典礼上满怀喜悦接过学位证书，与同学一起兴高采烈地抛博士帽，并对即将开始的纽约新生活充满憧憬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她将面临着一场艰巨的租房战斗。女儿先前就读的学院在美国费城，离纽约非常近，因此她将去实习的机构不为这些附近地区的实习生提供宿舍，而只有加州或佛州等较远地区来的实习生能获得照顾范围。因为该机构的宿舍离女儿向往的曼哈顿还有40分钟的地铁距离，所以当她收到申请宿舍的拒绝信时也无多大沮丧，而是赶紧和朋友一起，自己行动起来去找出租房。

 

**第一道关–房租

 

  可是，女儿遇到的第一个冲击，就是纽约贵得惊人的租金。以前曾听说这个超级城市租金不菲，她已经做好打算，把实习生收入的一大半，也就是1500美金贡献给房租，只希望能在她理想的地区租到合适的房子。女儿在费城租住的学生公寓尽管很干净，但设施都已非常陈旧，总像生活在历史建筑物中间。因此，她对纽约这个现代超级大都市还抱有幻想，期待能有机会置身于纽约最现代的潮流之中。特别是曼哈顿对年轻人更具有魅力，人人都趋之若骛，女儿也正好利用这实习的机会，亲身体验一下这大都会的沸腾生活。但是，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她才一上网搜索房源，就被曼哈顿的高昂租金给怔住了。

 

  首先，她想住的曼哈顿中部东区根本没有低于1500美元月租的公寓出租房，即使是1800左右月租也都是偏低的价格，属于地区不太方便，或者是条件不太好的。而且很多出租公寓都是战前(Pre-war)的老房子，当然不会有现在已常见的现代设施。而有洗衣房、电梯或空调这种最基本设施的公寓，在纽约竟会被标上豪华公寓的标签，价格也随之飚高不少。女儿的目标仅仅是够一人住的，厨房卧室都在一间的小单间(studio)，面积只有30平方米左右。但就是这样的小单间也要2000美元月租以上才能找到比较称心的。她曾计划和朋友合租两室一厅的公寓，3千多月租均摊也就是1千多一个人。但遗憾的是，朋友和她一南一北，无法凑合，合租只能作罢。考虑到早晨必须很早开始工作，为了方便上下班，也顾及到安全问题，女儿尽量在能走到地铁站的地区寻找房子，租金标准也无奈从最初的1500提升到了2500美元以下。为了应付高昂的房租，女儿甚至做好了当月光族的准备，而我们也打算再继续在经济上帮她一把。

 

**第二道关–中介费

 

  由于网上的信息真假难辨，而且女生独自一人去看房也不方便，经人介绍，女儿请了一位房产经纪帮她租房。一见面，经纪就让她签经纪合约。这合约规定了客户必须从该经纪那里租所看的房子，而且还必须支付中介费(broker fee)。租房要通过经纪，这点无可非议，经纪的劳动应该受到尊重。可同时还必须由租客支付15%年租金的中介费，这样的规矩就令人无法理解了。如果房租是2000美元/月，那中介费就需要：$2,000 x 12 x 15% = $3,600！这次，别说女儿第一次领教了曼哈顿租房规矩的独特之处，就是在北美生活多年的我们也对此大吃一惊。以前在多伦多租房，都是房东支付经纪的费用，没听说还要租客来负担的。当我们向纽约的朋友各方打听时，也没有人相信纽约还有这条规矩，直到上网去查，大家才知道了这样的信息。因为朋友大多是自己在纽约找到的公寓，所以没听说过要中介费。纽约有很多出租公寓属企业机构拥有，有的需要入住费(condo fee)，有的则不需要额外的费用(no fee)。如果自己直接去申请，除了申请费用以外，只需要1个月的押金就行了。如果自己能去找到no fee的房子，的确可以省去一大笔的中介费用。但因为人不在纽约，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请经纪找房，省时间也安全。事到如今，负担中介费的条件我们也只得认了下来。

 

**第三道关–保证人

 

  女儿前后去了三次纽约看房子，曾看中了几个小小的单间，但进入申请阶段时，又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女儿的收入无法满足房东要求的标准。在纽约的租房规定中，有一条是收入标准。租客的年收入必须是月租的40倍，即2000美元的月租需要有8万年收才够资格。也可以找保证人(guarantor)担保，而保证人必须提供书面文件来证明其年收入是房租的80倍，即16万美元。甚至有的房东还将保证人的范围限制于三州区（纽约州、新泽西州或康涅狄格州）。当然，外国人干脆被拒之于保证人的门外，即使是王公贵族也不行。保证人的作用是房东在租客经济有困难时也能获得按时支付房租的保证。且不说这不低的收入限制，另外还需要保证人提交许多私人信息，如报税单、社会保险号码和信用报告等，真不是一般关系的亲戚和朋友所能承担以及做得到的。女儿如果和朋友合租，那收入完全够标准，但一个人的情况下，就必须找保证人担保。女儿在美国读了四年的专业学院，虽因是学生没有信用记录，但将来的收入也还可以，并且她的专业背景决定了她不可能赖房租，没有信用。可这纽约房东大概是世界上最牛的房东，人人都像抱着下金蛋的母鸡，宁愿不租，也不愿意放宽标准。即使我们愿意预付半年，甚至一年的房租，但也还是无济于事。为了避开这保证人这一关，我们还曾异想天开，趁加拿大利率低加元高，贷款去纽约买房让女儿住两年，以后出租或卖房都可以。而且，纽约单间公寓的房价是40万左右，计算下来，与其交高昂的房租和中介费，还不如每月还贷款合算。

 

  可是，当我们再仔细一了解，才知纽约的房地产还有更多的蹊跷。我们所看到的低房价大部分都是合作公寓(co-op)，房子的买卖和出租等都需要大楼的管理委员会批准，也就是说你自己的房子自己还做不了主。这好比在中国花了大价钱也只买到了土地的70年使用权，到头来如何处理房产都由不得业主自己。买房的念头很快就破灭，在经纪的帮助下，女儿继续看出租房。为了要赶在实习开始前租到房子，女儿不再多考虑，看到了比较中意的房子，很快就提出申请。因为条件较好的房子会被立即抢走，房源少租客多，所以再老再破的房子也都像皇帝的女儿，不愁没人要。

 

  经纪说找私人出租的房子房东也许能通融一些，说不定不需要保证人。因此，女儿支付了500美元申请费（这规定也是第一次听到），并按经纪的要求，签约时保证支付两个月的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以争取房东的信任。当女儿告诉我们说这是比外公还要老的1900年建的房子时，我们真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女儿才从费城的历史建筑中走出来，到了纽约又跨入了更遥远的历史之中。但话虽如此，能在纽约感受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时尚的现代气息或许也是一种有意义的经历。可现实还是很无情，即使是这样曾祖父年龄的老房子，最终还是被房东以已租出的理由给打了回来，申请费也打了水漂。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前一天刚被拒绝，第二天在网上又看到这房子重新上市。这很明显就表明不是已租出，而是房东不愿意租给没有保证人的租客，真是令人可气又可悲。

 

**终于有了栖身之地

 

  多次找房被拒绝，女儿感到非常沮丧和焦虑。她放弃了住在曼哈顿的美梦，将租房范围扩大到单程2小时上班路程的皇后区，甚至实习机构附近靠近黑人区的公寓。同时她也上网找合租人，并且再给实习机构打电话说明她是外国人无法寻找租房保证人的情况，希望能重新进入宿舍的等候名单。女儿在网上找到了同一机构的合租女生，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为了节省中介费，她天天上网搜索no fee的各种房源。但有很多no fee一栏内的房子最终还是要收取中介费，也是要留意和小心的。为了让女儿找到中意的公寓后，不再在保证人的一关被卡掉，我们也万不得已，向朋友打听并寻求帮助。非常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那么多愿意鼎力相助的好朋友。有朋友热情帮我们四处打听以找到好的经纪人，或者干脆联系纽约的朋友做保证人；也有朋友提出让女儿先住到她那儿，到了纽约后在继续找房；还有朋友听到我们的困境后，二话没说，就把保证人全部承担了下来，令我们深受感动。因为涉及到许多个人隐私，给别人添麻烦，使我们感到很内疚，但这纽约的房东把人给逼得无路可走，只得求助于朋友了。

 

  有了朋友的经济担保做坚强后盾，找房一下子变得很容易，经纪也变得热心起来，希望能促成这笔生意。最终女儿通过互联网在曼哈顿上东城找到了一个价格在2000美元以下的老房子。她的朋友帮她看房子和检查周围的安全，我们的朋友帮她签署申请表格和信用证明，在大家的帮助下，这次终于顺利地通过了第一道审查关。也许是这个经纪太忙，还是女儿的这笔生意对他们而言太小，签约迟迟无法进行，把女儿急得团团转。但正如古人所言：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焦急等待之中，实习机构居然表示能为她提供宿舍，说可以有空房间给等候名单上的实习生。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女儿终于在纽约有了栖身之地。随后先前租房的经纪也发来了租约等文件。是花大部分工资住在曼哈顿没有空调的老房子，还是只交几百元，住进有空调的现代大楼内，周围没有纽约的繁华和热闹，还靠近黑人区……女儿着实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她选择了宽敞又便宜的宿舍，说省下的钱（中介费和房租一年约1万多！）都用来做出租车出去也绰绰有余。女儿支付了原定租房经纪所要求的一百多美元申请费，结束了在纽约艰难的找房过程。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在筹划如何利用现有的条件，充分体验在纽约的精彩生活了。

 

后记

 

  以前去纽约旅行，总感叹这些年代悠久的老旧房子怎么还会有人居住。这一次陪女儿看租房信息，才明白纽约真是寸土寸金，即使是老房子也是那么紧俏。说实话，老房子经过不断装修，里面厨房浴室都还较现代化，整体上也没有那种老朽的破落感。不过，住过多伦多最普通的出租公寓，再看纽约的这些老公寓，还是会有一种倒退的感觉。在最摩登的纽约过落后于时代的生活，这真是令人想像不到的。但不知为什么年轻人就是喜欢纽约，而且来了都不愿意离开。也许是纽约机会多，但更多的我想是时尚和活力，身在纽约就总处于世界潮流的最先端，与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永葆青春的魅力。正是由于这些吸引人之处，使得爱美的年轻一代也甘于忍受纽约窄小老式的居住环境。纽约的房东就瞄准了这些过路客，手中即使捏着老旧的房子也张大着口袋，静等人们大把地撒钱。

 

  当然，纽约也有很多健身房及游泳池齐备的现代化大楼，可租金昂贵，令人望而却步。而且即便你有这个实力，还是会被保证人这一关挡住去路。看网上说可以找专门提供保证人服务的公司，手续费大致是1个月的房租。我们都曾考虑过这个方法，但因不知道这些公司的保证人文件能否获得房东的承认而未去尝试。女儿这次很幸运，最艰难的保证人这一关在朋友的大力帮助下获得了解决，找房过程中也得到了那么多的朋友的热忱帮助。最终女儿选择了宿舍，也让我们松了一口气。为了准备保证人资料，朋友已经奔波了许多地方。如果再让他们两年内还挂着替人担保的心思，承担很多的责任，换位思考来想想的确也是件不容易而且很麻烦人的事。回想这一段经历，深切地感到友情的伟大和可贵。没有这些真诚热心的朋友，女儿的租房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为此我们对每一个给予无私帮助的朋友都充满了感激。